凤舞默默喝了口水。
这病房里条件有限，那水瓶里倒出来的水烫得很，放着搁到这会儿，喝起来倒是刚刚好。
沈母被沈聪喊了名字，突然之间，气势上也跟之前很不一样。仿佛一瞬间里，她已从一个哭哭啼啼弱质女子变成了一个凶悍的恶妇。
“我管我的女儿，你凭什么有意见！”她怒瞪着沈聪，活像想要生吞了他一般。
“你这也是管教女儿？”沈聪瞪着眼，这模样看着比陈玲玉还凶。
华晨惊呆了。
沈雨欣更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陈玲玉和沈聪两个人的战争还在继续升级。
“难不成你还会管教女儿，这些年你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做，除了丢人现眼！”陈玲玉怒吼。
沈聪也拔高了喉咙：“你还有底气在这里嚎叫？管教女儿是像你这样的，把一个女儿整得不敢回家，现在又把另外一个女儿整得莫名其妙掉水里！整天就在那里，装模作样，哭哭啼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聪！”陈玲玉气得浑身颤抖，“你害得我两个女儿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沈聪很明显也气得脸都拉长了。不过，他狠喘了两口粗气却又止住了自己想要继续怒吼的趋势。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面上浮起一层凉薄的笑意，继而看向凤舞，“你那天怎么掉进湖里的事都不记得了？”
陈玲玉紧跟着接过话去，“她不是一早就说了吗，你还在问！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你这么多天都没来露面一次，现在忽然过来却这样地质问，她没淹死，你很不甘心是不是！”
沈聪再次捏起眉心。他合上眼皮，这会儿看起来倦怠更多过愤怒。
沈雨欣替他答话：“妈，爸今天抽时间过来就是来解决解落水这件事情的。”
陈玲玉面上又哀伤起来，“又是我无理取闹了。反正我怎么做都是错的。你们姐妹两个都长大了，爱跟谁过去就跟谁过去。我这样的人，也管教不好你们姐妹两个。难得你们的爸这么有心，这往后啊就跟着他过去吧。”
这话说得沈雨欣没敢再吭声。
凤舞也“没敢”吭声。
这下，沈聪急了。他睁开眼皮，双手叉腰，长声叹息，继而又不得不看向陈玲玉。
“你这说的什么气话？”他声音放低，显得很是无奈，“他们两个孩子都是打小跟着你一起长大的，你这突然说不要她们，把她们两个当作什么？货品吗？”
他紧接着又站在陈玲玉的角度说话：“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这些年确实是不容易。我已经知道，也都理解。当然我也给过你建议，只是你不听。这是你个人的选择，我也尊重你。但我也是她们两个的爸，她们两个无论谁出了事，我都很担心。你知道，如果是同样的事情出现在我跟前，我也会很很自责的。”
他这一番话说完，陈玲玉又开始小声啜泣。
陈玲玉不再大吼大叫，沈聪面部情绪也跟着好转不少。气氛回转，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沈聪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众人面部扫过，最终又在凤舞这里停下来。
“爸。”凤舞叫了这么一声，紧跟着往沈聪手里塞了一张手帕纸。
沈聪从自己这大女儿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意味——她这是让他给陈玲玉那个女人递手帕纸？
一时之间，沈聪面上神情有些僵。他是每看陈玲玉一眼，心下对于这个女人的厌恶就多了一分。现在女儿却让他给她递手帕纸，这简直是摧残他的意志。
沈聪心里着实不情愿。不过他心下那点小九九也没坚持多久，在旁人看来他也不过是短短的一愣，便将那手帕纸递给了陈玲玉。
“没什么好哭的。”他干巴巴地说出来这么一句。
说完这话，他还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这下，他与陈玲玉之间的距离又隔得更远了一些。
只是很显然，陈玲玉并未发现这一点。反倒是沈聪这忽然递过来的手帕纸让她一瞬间破涕为笑。
这笑当然也不会很放肆。陈玲玉笑得很轻微，这当中甚至还带着几分羞涩。她很快就背过身去，处理了眼泪鼻涕。
沈雨欣忽然发声：“妈，你害羞什么？”
这话是的陈玲玉越发红了脸。
沈聪面上也有些不自在，不过，他很会转移话题。他再一次看向凤舞，“你落水的事，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来同我讲。我是你爸，多少总能替你解决一些事情。”
见大女儿点头，他这才又看向二女儿，“雨欣，你平日里也要多跟你妈和姐沟通。像你姐这次的事，你就做得不够好，你应该在把你姐从湖里救出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的父母。你一味躲着，这事情就能更好地解决？”
沈雨欣低头认错，“我知道了，爸。”
沈聪点点头，对她这表现感到满意。二女儿打小就脾性倔，很有一套自己的主张和想法，这都随他。这样的性格总容易被父母认为是叛逆不听话，因而也难免遭受到的怀疑和批评比较多。
他其实也觉得这孩子挺委屈的。不过，大女儿佳佳险些淹死事大，他也不好在这时候替这受委屈的孩子多说什么。毕竟她们的母亲也就那个样子，刚才他都还没说什么，她就炸了。
他总不能跟陈玲玉那样不管不顾的，把事情闹得更糟。有想法，有坚持的孩子，总难免要比其他人多经历一些事，这是她成长的必经阶段。她能明白这些，他也感到很是欣慰。
沈聪打算离开。作为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他也都做到了。他再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沈叔叔。”华晨却在这时候出声，“雨欣并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他就不是您的女儿，不配得到您的关爱吗？”
沈聪看了华晨宇一眼，眉头又一瞬间蹙起，“我对她们两个，从来都是同等看待。”
说着又看向沈雨欣，“你这两天就好好陪着你姐和你妈，别又跟不相干的人混在一起。外面的人，难道还比你的亲人更亲？”
沈聪在说这话的空隙里，已拿眼神震慑住了华晨。在这种震慑之下，华晨不情不愿地跟着沈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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