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阴我？你还嫩了点！（三）
后来墨容琛来到戴南军营的时候，或许在接触卓青鸾的过程中知道了事情当中的一点点，但最深得内情的，无疑是卓青鸾本人。
她安排的这样周密，便是有信心能够在靖澄的手里获得生机——因为她手里还握着靖澄余下几万兵士的性命，不管靖澄多么不在乎戴南大军的输赢，仅剩的这些兵士的命，她还是要在乎的。
正因如此，靖澄不敢杀她！
靖澄的粉拳捏的咯吱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她冲着天嘶吼着，仿佛发了疯的野狼。
将心内的郁结和疯狂全都以声音的方式发泄了出来，这动作来的突然，吓得周遭人敛气屏息，大气儿都不敢出。
靖澄回到自己的军帐，谁也不许靠近，就把自己关在里面。
黑雾不放心，只得守在门口。
而整个这一晚上的时间，戴南大军中的状况，可以用“悲惨至极”来形容。
忙着收尸的人都快累的虚脱了，可就是有连绵不断的人咽气。
更为糟糕的是，那些原本还健康的兵士，也渐渐的开始有症状显现了。
甚至军医部也没能逃脱的了。
整个憋闷气氛的戴南大军中，只有一个人是心情惬意，由内而外舒畅的。
卓青鸾蹲坐在墙角，虽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但是心情美极了。
那个暗中下手的女侍从已经被军医部过来收尸的人抬走了。
可是她吐过的血迹还残留在地面上，已风干了，留下一大片黒渍。
卓青鸾惬意的躺在了地面上，仰头看天空，鲜少有这样不顾及其他，只一心赏景的时候。
还好，事情发展至今，都是冲着她事先计划的走的。
那么，若是顺利的话，就剩下最后的一件事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隐隐有些担心墨容琛的伤势。
他的伤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当时虽然服了一些潜藏在指甲缝里的浅毒，导致突发高热，和呕吐的假症状，可是表面上看情形很凶险，实际上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若说全无意识，倒也没有那么完全，墨容琛受伤一事，她还是感知到了的。
“那个倔头，只怕也不会乖乖的养伤。”
约莫快好一些了，就会带伤冲过来。至于带多少人，那可就未必了。
如此说来，她还是要早作打算才是。
……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黑雾睁开了眼睛，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昨天夜里的死亡人数。
听到那数目的瞬间，他坐不住了。
兀自先开了军帐的门，直接冲了进去。
靖澄正在包扎自己后背上的伤口，帐内突然亮光一闪，她下意识的将垂在肩膀下头的衣衫裹了上来。
黑雾尴尬的站在门口，别过脸去，“外头情况很糟糕，你还是过去看一眼吧。”
“我看一眼，难道就能改变局面吗？军医部那边怎么说？可找到治毒之法了？”
“没有。”黑雾是个爽利的人，这还是他在靖澄面前第一次吞吞吐吐的说话，“更为严重的是，军医部已经接连折损了两个军医。”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这病势无从判断，有的人最先病发，却还能挺到现在，有的人发病晚，可是速度快，一经发现，便已无可挽回。”
等靖澄跟着黑雾来到暂时安放兵士们尸身的地方时，看着犹如刀摘完的猪肉般摆放在地面，那一张张青紫脸色的死兵们，靖澄的心是真的疼了。
仿佛有人在用鞭子一下下不住的抽打。
她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摆在地上的兵士尸体已是一眼看不到边界，靖澄无力的问道，“还有多少活口？”
旁边的黑雾沉了沉，脱口道，“不到三万人了。”
“三万，呵呵，三万。”靖澄诡谲的笑起来，笑声十分的凄厉。
三万人若是都能活下去，她就此班师回朝，还能剩下一丝的脸面，怕的是三万人死个精光……
若真发生那样的事情，靖澄几乎不敢想象，戴南百姓们会如何戳她的脊梁骨。
当初跟随蕊阳和亲队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偷溜回戴南京城时，她便备受冷眼。
那些人背地里说她什么的都有，她表面上装作不在乎，一心在于给姐姐妹妹们报仇，实际上心里不可否认的还是难受了许久。
现如今，想到三万兵士们全都死光后自己的境地，靖澄的心缓缓提了起来。
她背对着兵士们站着，再不肯回过头去，闻着污浊味道的空气，慨然道，“好！好！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分分钟断送我上万条兵士的性命，那还打仗做什么？直接下毒就好了！你，你们，全都给我分批去文桑的大军，谁能往他们的水里下毒，我赏赐黄金万两！”
黑雾和忙碌的军医们，在听到靖澄喊声之后，皆用叹息和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谁都知道，现在的文桑大军就跟一个密不透风的墙一样，任何人都没办法在这堵墙上凿洞。
几个军医的表情是最复杂的，昨天夜里得知卓青鸾是文桑大军的密探，得知她来到戴南大军之后的一段段周密部署，军医们瞠目结舌。
感叹文桑主帅当真是幸运，身边有这样胆识和谋略兼具的人才，竟肯用自己的身体作幌子，直接一记苦肉计和障眼法，便将所有人都给蒙混过去了。
环环相扣，一波推着一波，简直比说书的讲的还要精彩。
可以推想，如今唯一有可能的是倾尽现在戴南所剩下的所有兵力，冲到文桑的大营门口，然后以身带疫。
可这样一来，文桑的大军就有防范了。
效果平平，等同于白白牺牲。
“谁都不要跟着我……”靖澄一瞬间显然也想了百十种可能，皆推翻之后，颓丧的朝着疫病区的方向走去。
黑雾闻声，原本已迈出去的步子，停顿在了当下。
军医们焦急的迎了上来，“黑雾将军，主帅这是要去何处啊？该不会又要找那个人吧？那人究竟是文桑瑾王的什么人？”
平常的身份不可能对他如此衷心死守，可见是非同一般的关系，“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什么身份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为何主帅不让我们轻易靠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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