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宋老爷子站在新建的仓库前，看着忙碌的工人们。这片他经营多年的地方，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
"宋老爷子。"
程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自从春宴之后，这个年轻人就开始频繁出入宋家的产业。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商业会谈。
"来得正好，"宋老爷子转身，"我正想带你看看这里。"
两人沿着码头慢慢走着，工人们看到宋老爷子，都恭敬地行礼。这些年来，宋家在码头上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
"程先生，你觉得这片码头怎么样？"宋老爷子突然问道。
程远山环视四周："位置很好，是上海滩难得的深水港。不过......"
"不过什么？"
"设施有些陈旧了。如果要扩大经营规模，恐怕需要大规模改造。"
宋老爷子露出赞许的笑容："说得不错。这正是我想和你谈的。"
两人来到一间临时搭建的办公室。李掌柜早已等在那里，桌上摆着详细的图纸和文件。
"这是我们准备的改造方案，"李掌柜展开图纸，"主要分三期进行。第一期是扩建码头，第二期是更新设备，第三期是建设新的仓储区。"
程远山仔细研究着图纸："投资规模不小啊。"
"确实不小，"宋老爷子说，"光第一期就需要五十万大洋。这还只是开始。"
程远山抬起头："宋老爷子是想找合作伙伴分担风险？"
"不错，"宋老爷子笑道，"现在的上海滩，光靠一家独大已经不行了。需要新的力量，新的思路。"
程远山若有所思："所以宋老爷子看中了我？"
"程先生太谦虚了，"李掌柜在一旁说，"你这些年在商场上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特别是和瑞生绣庄的合作，更显示出你的眼光和魄力。"
提到瑞生绣庄，程远山的神色略有变化："那都是沈姑娘的功劳。"
宋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到沈姑娘，我倒是很欣赏她的经商头脑。这次如果合作，不知道她会不会参与进来？"
"这个......"程远山有些犹豫。
"怎么，程先生是怕我们看不上一个绣庄女子？"宋老爷子笑道，"在这上海滩，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多。沈姑娘能把一个小绣庄经营得有声有色，这份能力就值得敬佩。"
程远山松了口气："那就请宋老爷子明示，这次合作具体要怎么进行？"
宋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这是初步拟定的协议。你先看看，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程远山接过合同，仔细阅读起来。合同条款很详细，既有双方的权责划分，也有利润分配方案。但其中有几处，让他心中有些疑虑。
"宋老爷子，"他指着其中一条，"这里说'合作方需要提供相应的抵押物'，是什么意思？"
"这是为了确保双方的诚意。"李掌柜解释道，"毕竟投资额这么大，总要有些保障。"
程远山沉吟片刻："我明白。不过这抵押物的估值标准似乎有些模糊。"
"这个好商量，"宋老爷子说，"我们可以请第三方来评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隔壁码头出了点状况，一批货物出现了问题。
"我去看看。"李掌柜匆匆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宋老爷子和程远山两人。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程先生，"宋老爷子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有顾虑。"
程远山坦然道："确实有些顾虑。这笔投资对我来说不小，风险也不小。"
"但机会也不小，"宋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程先生，你觉得在这上海滩，光靠做绸缎生意能走多远？"
程远山沉默了。他当然明白宋老爷子的意思。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要想在商场上立足，必须要不断拓展新的领域。
"宋老爷子的意思是......"
"我老了，"宋老爷子叹了口气，"这码头上的生意，迟早要交给年轻人来做。我看中的就是你这样有魄力、有头脑的人。"
程远山心中一动："多谢宋老爷子看重。只是这其中的风险......"
"风险当然有，"宋老爷子打断他，"但机会更大。你想想，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了，你就不仅仅是个绸缎商人了。"
程远山陷入沉思。确实，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他也清楚，在这上海滩，没有什么机会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后说。
"好，"宋老爷子点点头，"不过时间不能太长。这个机会，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的。"
程远山明白他的暗示。在商场上，稍有犹豫，机会就可能被别人抢走。
离开码头时，天已经黑了。程远山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脑海中回响着今天的谈话。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上。
回到家里，沈若兰还在等他。看到丈夫凝重的表情，她就知道今天的谈判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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