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甫有些疑惑。
“妹妹，没有啊？阿娘膝下只有茵娘一个女儿，阿爹也并未纳妾。”不会是自己父亲惧内，然后在外面偷偷地金屋藏娇吧？
“夫郎真是贵人多忘事，见了新人忘旧人，怎么这么快就把余石街的杨姑娘给忘了？”裴谨话说的有些酸，也有一丝揶揄。
沈林甫也听不出妻子到底要表达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把一件事忘了，就是贺子山转交给自己的杨沛的那封信。
在裴府的时候，自己将信揣了起来，直到回来之后，都一直在放在身上。新婚第二日，换了衣服，却是忘了把信收好。
现在想来，这信也不在那件衣服里了。
“娘子说笑了。”沈林甫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能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
“睡吧，夫郎明日还需早起勾当公务。”
怎么这就完了？沈林甫还在等妻子到底想说什么。虽然夜已深，可是这事绕在心里，既睡不着，又不好问。
“夫郎不要苦恼了，那信妾身已经差琴儿送了过去，早些睡吧。”
“是！”心里的事，被抓个正着，沈林甫一身的不适。
倒是该好好想想杨姝进府的事了，而今自己已成亲，若是在将她晾在外面，于情于理于内心，都说不过去。
只是纳妾不比偷欢，还需主母点头。要是裴谨不同意，杨姝便永远进不了沈府的大门。
还有就是阿娘以长辈的身份，让杨姝进府。但那恐怕还难，阿娘恐怕最是厌倦那一套。自己家里，从小到大，可是从未有过什么姨娘。
若是裴谨不能生育还有可能，可这毕竟刚入府三日，怎么生？若是真生了，恐怕早被自己沉湖了。
而且现在最要紧的，反而不是裴谨的态度，而是沈林甫母亲贺氏的。若是贺氏一定要拦着，裴谨同意了又能怎样。
似乎目前真进不了府？不管了，先把旁边这个搞定。
“娘子，而今为夫与你完婚，想着杨氏也应该接进府来，不然常在府外，也会成为笑话。”
“这些事夫郎做主便是了，无论如何，妾身都不会有二话的。”裴谨睡在丈夫的怀里，平静地说道。
“只是娘子也知道，这府里长辈还在，恐阿娘会阻拦，要不娘子明日去求求阿娘她老人家。”
裴谨想了想说道：“想必去了也是徒劳，阿娘最是不喜别人三妻四妾，若是妾身说这些，恐不仅不被阿娘所喜，还会被训斥。”
裴谨怎么可能会真心想着妾室进门，只是不好违逆丈夫，虚与委蛇罢了。
只是沈林甫还在天真地想着，如何动员妻子去当说客。
“要不你去跟阿娘说，你身体有疾，恐几年内不能生育，宜早些纳妾，让为夫膝下添丁。”情急之下，竟是想出了个馊主意。
裴谨听完，眼角浸湿，小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又放开，只是沈林甫未有察觉。
带着哭腔说道：“若是夫郎离不开那杨姑娘，不如索性明日将妾身休了，赶出府去，想必比那般牵强附会的说辞强太多。”
听到裴谨小声的哭泣，沈林甫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过了。毕竟对于这个时代，有一多半是模糊地记忆，对于世人真正地价值导向，根本知晓不多。只有近三个月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娘子误会了，为夫没有那意思。先不去理会这事了，早些歇息吧。”
沈林甫搂着裴谨，想去握住她的手，以表亲昵，却发现裴谨的手一片冰凉。
先前还在热水里泡着，随后又放进盖絮里。这屋子暖炉正旺了，这手居然是冰的。沈林甫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无端地替杨姝得罪了人，一个她永远惹不起的人。
对于争风吃醋这种事情，以前虽有听闻，可也没见过。而今就真真地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是自己引起的战火，另一方还不之情。
如果处理不好，轻则以后家宅不宁，重则要闹出人命。虽然不知道裴谨心性如何，但是自己刚刚馊主意，实在是太馊了！
这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也是不能忍受的。何况裴谨这等生长于官宦人家，自小在内宅深处长大的女子。
这已经不只是言语不当，而是赤裸裸地告诉她，她个女人，那个住在余石街的女人，以后会夺走她的丈夫，夺走她的一切。
“娘子到底是如何想的？”
“夫郎所问何事？”裴谨身体一动不动，语气平静地反问道。
“纳妾的事，说真话。”
“夫郎要听真话，那妾身也就不遮遮隐隐了。杨氏进府可以，但是至少要等咱们第一个孩儿出生。”裴谨倒是也干脆。
“为何？”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地位。
“夫郎何故装糊涂，若是那杨氏进了府来，先与妾身生下孩子，妾身又该如何自处？”
“这有什么，她生的孩子，不是也叫你母亲？”
“终究不是亲生的，谁知道长大了会是哪般模样。”
沈林甫算是明白过来了，裴谨已经把杨姝恨上了，什么亲生不亲生的，都是托词，都怪自己这张乌鸦嘴。
“娘子，对不起，我错了。”说完之后还往裴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裴谨被搞懵了，不明所以。
“夫郎何须如此，你我夫妻一体，有事说开了就是了。”虽然不知道丈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裴谨还是很温柔地答道。
“因为杨氏的事情，惹娘子无端生气，为夫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但是毕竟为夫应允过那杨氏，早些让她进府，也免得在外忍受流言蜚语。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还往娘子原谅。”
“夫郎信守诺言，妾身怎能害夫郎失信损誉。明日里妾身就去跟阿娘求情，让阿娘放杨氏进府。”裴谨起身翻在丈夫身上，温柔地说道。
“娘子不仅蕙质兰心，且宅心仁厚。娶裴家谨娘做妻子，是沈某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裴谨算是见识了丈夫这张嘴，多肉麻的话都说的出。只是为何偏偏如此欢喜悦耳。
“夫郎真是个俏冤家～”
“哈哈哈～睡吧，不早了。”
沈林甫也不确定，到底是女人善变，还是心思深沉，只是目前这一关好像过了。看来以后，还是得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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