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炎谦此刻在想这道雷怎么不再响些？！
这样她就可以装作从未听清过佩臻亲王所说的一切了！
难怪、难怪要深夜来找她，难怪要让她把侍从都退下！这事凡是在白天提上一嘴说不准晚上就得被拉去刑狱司了！
大概是平日里造得口业太多了吧，这下，这下真的成真的时候，炎谦多少有点晕眩。
虽然她是常把随便一个皇女继位都要比太子继位好挂在嘴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被拉入这政党之争啊！
佩臻亲王，在她印象里还是那个常常躲在二皇女身后的小萝卜头一个，说不上是胆怯，但总归跟胆大肆意是沾不上边的。
可现在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在颠覆着炎谦的认知！
小萝卜头不可能永远是那个不善言辞的小萝卜头，云氏一脉就没有真正的天真无邪之人，这大概就是血脉使然吧。
为什么要找上她呢？找那庄家不好吗？！
她又能帮上什么忙？！除了能帮她和太子抬杠外，炎谦是真想不通为什么佩臻要找上她！
云殷佩就像是知晓炎谦心里嘀咕的一切似的，炎谦没敢问出口的事情，她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找你。尚书之职虽然好似大权在握，但管得许多都是杂事，对我来说并无助力。”
佩臻亲王所说，炎谦不能再更同意了！她之所以脾性如此暴烈，多多少少也是受这朝廷琐事的蹉磨而至！
所以她就是一个破管杂事的，就不能放过她吗？！
她上有老，下有小的，几个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全都仰仗着她，她就是炎家的顶梁柱啊！这么危险的事情，她要是参与了，八成没有好果子吃！她要是倒下了，那炎家没个主事人的，乱套，迟早得乱套！
云殷佩并未因炎谦五颜六色的丰富神情而有停顿。
“但是没有助力其实也是一种助力。”
“更或者说，不是我非得要你加入我，而是其实炎尚书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与我等为谋。”
“你与太子一派的不对付是众人皆知的，即使你不愿加入我等，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被太子一派的人怀疑，怀疑你是我的人。”
“百口莫辩，而且太子她根本就不在乎错杀，错的还是对的，宁杀错也绝不放过。待那时，你以为炎家能全身而退吗？”
炎谦这下是希望那道响雷能劈在她身上就好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要么全家一起死，要么全家晚一点一起死！
她炎家世世代代都是忠臣，愿与明君出生入死，伴明君于左右，到她这一代也是如此。
但她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面前这人真的是明君吗？
不是说比那太子手段温和些的就是明君了，魄力、手腕、眼界、仁厚，缺一不可。
佩臻亲王是圣上最小的女儿，年纪属实太小，跟她家芝皎差不多的岁数，她自己家孩子还不知道吗？孩子心性都还没褪去，又怎能以一个宽广的胸襟去掌管天下？
其实如若是二皇女，她还没这么瞻前顾后。
二皇女的资质和年龄都要比佩臻亲王合适许多，只是可惜，二皇女其人不愿争，不愿夺，只在乎着自己的一小快地盘，旁的天下苍生就是死绝了，怕是她也不会在乎。
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继位。
诶，她怎么这么命苦！这样没有选择的选择题让她给摊上了！
既不能让太子这个暴君继位，又不知道是不是该支持这个还不知资质的小亲王！
她太祖奶奶、祖奶奶她们一辈子也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
炎谦脸上不显，但这手心里的汗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多么要命。
云殷佩并不催促炎谦马上给出回复，在她看来，炎谦是谨慎为上的人，她几乎除了太子一派外的所有人都不曾得罪过，并且风评甚好，说明她有着自己的一套为官守则。
答应她与否必定会在其守则中绕上几圈才能最终决定下来。
炎谦短暂地将她这辈子发生过的大事都回想了一遍，科举，相爱，为官，孩子，她兄弟姐妹众多也不担心父母亲无人颐养天年，好像...是没有遗憾了。
她这一生过得还算是美满，如今可能就是上天给她设下的一道坎，过去了，她还能做她炎家的顶梁柱，过不去，那就过不去吧。
“佩臻亲王在上，臣愿随时听您差遣！”
云殷佩在今晚心中一直紧绷着根弦，此刻，终于能放松一些。
先前所说的炎谦只是管理朝中杂事的小官而已，且对她没有助力诸如此类的话，全都是一场博弈。
目的是让炎谦能放低对她的警惕。
一等文官皆由尚书令管辖，尚书令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又怎么可能只是管理杂事的小官？
可以说，她这盘棋子里尚书令这步棋子最先行也是最为关键的，如果这步棋子没能下对，往后将全盘崩盘，什么精心设计的局都将化为乌有。
所幸，她赌赢了。
“对了，听说你女儿在城级选拔考试拿了榜眼？”
一句拉家常般的询问让炎谦刚放下的心直接悬到嗓子眼！
还特意模糊了名次，就像刚才模糊她的官职一般让她卸下防备。
服了，当真服了！
伴君如伴虎，她这还是笑面虎！
“臣女不才，榜眼是没能拿到，仅次一位，探花是也。”
云殷佩恍悟状。
“明日本王必将贺礼送上。今日来得稍晚，就不叨扰炎尚书了，改日炎尚书来我府上再聚也好。”
送走佩臻亲王后，炎谦困意全无。
脑子里全是——改日来我府上再聚！
从今往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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