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水益生怀疑地盯着她，她还是保持着镇静，像没事一样，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会议桌北侧的末端，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又过了五六分钟，东山造纸厂大老板，最高领导吉传帮才一身威严地走进来。他西装革履，气宇轩昂，脸色严厉，在主席位置上会下。
他抬头扫视了会议桌一眼，问：“人员都到齐了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上还残留着刚刚满足后的惬意，浮现出这么多人耐心等着他的得意。
办公室主任包小滢声音清脆地回答：“就文总没来上班，其它的出席对象，全部到了。”
“好，那我们就开会吧。”吉传帮看了坐在左右两侧的水益生和魏林宏等四位副厂长一眼，示意他们去把会议室的门关了。
魏林宏反映最快，马上站起来，走过去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他走回来坐好，吉传帮才开始正式讲话。
这个关门的细节，让会议室里原来就很神秘的气氛，变得更加神秘和紧张。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连人的喘息声也听不到，只有吉传帮不紧不慢的声音。
吉传帮一开口，就语出惊人地说：“呃，各位同仁，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的这次省城之行有没有成效？所以我首先要告诉你们，我的这次省城之行，效果非常好，对我们东山造纸厂非常有利，我要在这里先向大家宣布，从明天开始，我们造纸厂全面恢复生产。”
“啊？真的？”会议桌边坐着二十多个人，都禁不住发出一片惊嘘声。
但这片惊嘘声不全是惊喜的意思，也有惊骇和担忧的意思。
心里最不安的，是坐在会议桌南侧末位的厂技术科科长施小军。他刚刚从副科长提为正科长，所以今天才有资格出席这个会议。
他正好与办公室主任包小滢对面而坐。他们都是厂里的中层正职干部，但他知道，在厂里的地位，他是不能跟她比的。
关键是，他们的思想截然不同。包小滢是忠诚于吉传帮的情人加管家类的重要人物。而他则是被田晓东在暗中策反，在厂里中层以上干部中，可能是唯一一位内线人物。
他在外面跟田晓东见过面，跟他深谈过一次。把厂里的污染秘密全部告诉了田晓东。他是造纸厂附近村的人，被厂里撞成重伤的黄清兵的同村人。
他本人，包括他的家人和亲戚朋友，都对造纸厂的污染深恶痛疾。他是学化工专业的研究生，毕业后应聘到这里来当科研技术人员。
不到三年，就因技术过硬，被提拔为科技科副科长。前不久，正科长因为不满厂里对污染不进行整治等现状跳槽走了，施小军就顺利升为正科长。
升为正科长，他就有机会接触到厂里的核心机密了。没想到很快，厂里就接到二期厂房停建，一期工厂减产整顿的文件。
他们厂里一些反污人士，跟村里的村民一样，都觉得大快人心，高兴不已。那天晚上，他们七个反污人士，偷偷在外面的一个饭店里喝酒庆贺。
可吉传帮去了一趟省城，回去就宣布，从明天开始全面恢复生产，施小军心里就不觉一紧，然后心惊肉跳地感到，事情大为不妙。但他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因为他的对面坐着吉传帮的忠实“粉丝”包小滢。
为什么污染没有整治，就要全面恢复生产？施小军有些紧张地看着吉传帮，屏着呼吸听他说下去。
“我要告诉你们，现在国家的大环境，大形势，都对我们厂的发展十分有利，所以你们不用担心。省里的大领导，也非常支持我们民营企业发展。明确表示，支持我们造纸厂恢复生产。所以在这里，我要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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