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面上大大咧咧，心中却是极有数的，否则也不会在公布怀了身孕的时候死死拉着丈夫当挡箭牌，硬生生让白太夫人没法子发作她的不顺从。她娇蛮高贵，但自有娇蛮的道理。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想来心细如石妈妈已经发现了不对，背后之人想要再在石氏身上下手便没那么容易了。
她坐在房中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吩咐香儿悄悄将那盆君子兰处理了，心中被压抑得有些沉甸甸的。
如果说慧光的事是甄栗动的手脚，她没意见，可眼下甄栗都被卖进了烟花之地，害人的东西竟然还是丝毫无阻地出现在了镇国公世子妃的房里……
姜家的这些人里还有那人的眼线，并且，份量不会太轻。
隔日总算有个好消息。
宣棣命人送来了玄玉令。
这番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举动很是博了顾西一些好感，想起那日对方二话不说进宫为她求医的仗义，顾西也很仗义地决定下次多为他送些『药』过去，于是用完好的左手马不停蹄地捣『药』制『药』，手腕发酸也丝毫未觉。
时间在捣『药』声中缓缓淌过，一眨眼便到了二月中旬。
顾西掰着手指头算顾定延下场的日子和来回书信需要的时间，为了不给他压力，考试前两日顾定延都没收到书信。没有来信，自然也就没有回信，她悻悻然地等着考试结束的那一日，期间听了不少因为考场环境恶劣条件极差半途被抬出来失去一次机会的悲惨故事，忧心得吃不下睡不着，下巴足足瘦了一圈，看得白英直打趣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爷下场应考了呢。”
她白了白英一眼，对着镜子左瞧右瞧心情倒是好转了些：“……总算瘦了。”
先前看她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劲儿，她还以为长大了会成个胖妞呢。大楚朝可不是以胖为美，讲究得都是腰如细柳，袅袅婷婷的美人，她要是个胖妞儿，将来定然嫁不出去。
嫁人……
顾西又不免怅然。
她身世如此坎坷，眼下这副男儿装扮不知何时才能卸去，怕是本就没希望嫁人。
看来是命定被月老刁难了。
紧张了五日，到了二月十六一大早，京城姜家大门上的门子便慌慌张张将两封信送进了内宅。
一封是给李氏的，另一封是给顾西的。
李氏近来也睡得不安稳，却是为了『操』心姜晴容的嫁妆。
这一日，她仍旧起了个大早绞尽脑汁想着还能给长女添上什么物件，陪房的几家有没有不靠谱的之类的事情，身边的玉书忽然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脸上是十分明艳的笑容。
“夫人大喜！”她笑嘻嘻地屈膝行礼。
李氏一头雾水：大喜？容姐儿的婚事都定下来了，她还有什么事大喜？难道皇上又心血来『潮』给谦哥儿和三公主赐婚了？
那可不是什么喜事。
玉书已经笑着开口道：“金陵那边来了信，说是顾家二表少爷拿了县试的案首呢！”
李氏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
顾定延回去参加童生试的事情她知道，但她并没怎么当一回事。在金陵时这孩子便有才名，可年纪毕竟还小，第一次下场难免有应对不周的地方，连族学里一路顺风顺水考过童生试的姜项头一回下场都没有拿到很好的名次，她将考试那几日照顾他的人打点好，也就算尽了心了。
谁知这孩子竟然这么争气，一举拿了头名……
等等，头名？
按照童生试的规矩，县试的案首可以不用参加后面的府试和院试，直接就成了秀才……
十二岁的秀才？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匆匆拿过陈方先生报喜的信，一行一行仔细看下来，见陈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跃然纸上，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看来不会有假。
“可告诉西儿了？”李氏忙问。
玉书便笑了：“方才门子报信的时候奴婢瞧着还有一封是二表少爷给表少爷的，想来现在也已经知道了。”
“这两个孩子倒是感情好。”李氏笑着摇头，放下了手头的嫁妆单子，“走，去太夫人那里报喜。”
武将之家出了个案首，这可是值得庆贺的大事，哪怕顾定延只是姜家的亲戚。
以国公爷的脾气，想来日后会好好栽培这个孩子吧。
倒是个有福之人。
许是爱屋及乌，想起顾西对顾定延的依赖，李氏也不由得为他的成功高兴。
玉书也笑逐颜开：小表少爷诗画上有大才，身边又有个会医术的丫鬟，如今走哪儿都被人敬重，二表少爷又中了案首，这下子太夫人不仅不会再拿寄居的亲戚说事，还要因为亲戚都不是等闲之辈高看夫人一眼呢……
这头顾西得了顾定延的亲笔书信也是高兴得差点掉下泪来。
太好了。
顾定延仍旧是那个天赋异禀的顾定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耽误了前程。
十二岁的秀才，便是找遍大周也找不到这等天才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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